2017年10月29日，演员安东尼·拉普公开指控凯文·史派西在1986年的时候对他进行了性骚扰，拉普当时只有14岁。这件事爆出之后的当天晚上，史派西在社交网站上回应了这条指控，这里引用部分这位58岁的演员的说辞，“我真的不记得这回事了，但如果真的如他（拉普）所述，那我向他表示诚挚的歉意，当时我可能是酒后失德了。这事让他横亘在心这么多年，我感到很抱歉。”

在后来的几周时间里，陆续有更多人出来发声，史派西的性骚扰行为一件接一件地浮出水面，他甚至还因为在《纸牌屋》拍摄现场的不当行为而接受了调查。过去几十年中史派西隐藏起来的一件件丑事正在渐渐拼凑起来。没过多久，另一位男士也讲述了发生在1983年的一件事，当时他也只有14岁，而史派西是24岁；这位男士透露他与史派西之间曾有过一段你情我愿的过往，但当史派西试图强暴他时，他们的关系便终止了。

此前，许多人都认为史派西在《金钱世界》中的角色可能会获奖，没想到十一月时制片方索尼公司就遭遇了这样一个大难题，不管怎么选都有损失——一种方式是把电影推迟到2018年，等史派西的丑闻事件（以及他可能面临的惩罚）冷却下来，人们的关注点转到新的事情上之后再上映；另一种方式就是照原计划上映，但是这部片子的主演之一凯文·史派西背负着性丑闻，他们必将因为凭借此片获利而直面公众的斥责，索尼究竟该怎么选？《金钱世界》海报

但是，在好莱坞最动荡的时候，斯科特和他的搭档临时选择了第三条路，他们决定重新选演员来饰演约翰·保罗·盖提。这个角色本来由史派西饰演，而且拍摄工作老早就已经完成了。他们在11月20号的时候开始紧锣密鼓地工作，重新拍摄了《金钱世界》中的大量戏份——还得赶得及在12月22日上映（注：后来该片的上映日期只比原定的晚了3天，改为12月25日在北美上映）。

为了更好的了解《金钱世界》重拍的幕后故事，还有导演雷德利·斯科特本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以及索尼高层如何决定重拍，记者近期采访了雷德利·斯科特，以及索尼电影娱乐公司的董事长汤姆·罗斯曼，听听他们来讲述《金钱世界》的艰难重生过程。

“我没后悔用凯文·史派西”

专访导演雷德利·斯科特12月4日，我们通过Skype与导演斯科特进行了一场直率的，涉及许多话题的对话，过程很有意思。当时剧组刚刚紧赶慢赶地完成了为期9天的拍摄任务，还在进行最后的色彩校正，我们刚刚在剪辑室里看完《金钱世界》，这位80岁的导演就接受了我们的采访。在接近两个小时的采访中，斯科特给我们讲述了请克里斯托弗·普卢默替代史派西的细节，讲了其他演员的反应，还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所遇到的挑战，他还告诉了我们他为何总能保持精神奕奕的状态。凯文·史派西在《金钱世界》中的造型，不过戏份已经被完全删除Mtime：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换掉凯文·史派西的？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个新闻刚爆出来的时候，你有想过给他打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吗？雷德利·斯科特：你问了两个问题。我先回答第一个，新闻爆出来的时候我都懵了，我没有考虑很久——因为说实话，我在等史派西先生联系我，听他把想说的话告诉我。我还是期待过他主动联系我的，然而并没有，甚至他那边的工作人员也没有给我丝毫信息，这反而让我不再束手束脚了，我可以继续推进项目。我说，“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让某个演员的某些恶习毁了这部电影里的其他人。”所以我决定想办法，兄弟，我只想解决问题。我头脑里并没有明确的时间节点——可能是五个星期或者一个月之前吧，我把我的想法跟搭档说了，我第一个找的人是丹·弗里德金，他是制片人之一。我说，“我的直觉是，如果我们换角，估计还能拼一把。”他同意了，然后我们又去找汤姆·罗斯曼（索尼电影娱乐公司的CEO），我们跟他说，“汤姆，我们想再拼一把试试。”他问可行性有多大，我回答，“这个不好说，因为咱们得先找到能来演的人。”但我心里知道，如果克里斯托弗·普卢默能来，我们就能成。他一直在我的列表上——我的列表（能饰演约翰·保罗·盖提的人）上只有两个人，他和凯文。所以我立刻就想到他了，联系过后得知他有档期。然后我又开始联系其他演员，因为我们还得拍演员互相搭戏的场景。我们得联系米歇尔·威廉姆斯、马克·沃尔伯格和小查理。我还得确定是否能借到拍摄地点。我让我的团队去联系，好在我们还是很高效的，我大概花了两天时间就搞清了所有事。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一定要重拍这些戏份。所以我们就迅速开始行动了。好莱坞老影星克里斯托弗·普卢默替代了凯文·史派西Mtime：最初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克里斯托弗·普卢默，而选用了凯文·史派西？在拍摄过程中你有后悔过自己的这个决定吗？雷德利·斯科特：没有后悔。凯文·史派西的表演很棒。除了表演，这次的化妆也是我所见过的最顶尖的水平。我的化妆师康纳·霍克利给凯文画的妆非常棒，50岁和75岁的扮相都很贴合角色本身。所以，从开始拍摄到结束，我在选角这件事上都没有后悔过，直到这些新闻爆出来之后。我说一下一开始为什么会选择凯文——其实吧，这事儿也不太好说。这部电影没有什么太空战争啊，枪战啊——这是一部蕴含着高度智慧的片子，从本质而言，它是一部角色研究作品。你拍这样的电影时，需要抓住一切对票房有利的东西。这是我工作责任的一部分——我得吸引观众，让他们愿意花钱来电影院看电影，所以，你必须利用所有资源。在读剧本的时候，我立刻想到了克里斯托弗·普卢默和凯文·史派西，而当时凯文·史派西凭借五季《纸牌屋》积累了很高的人气，对吧？从这一点出发，他对这部片子来说是宝贵的财富。Mtime：你给克里斯托弗·普卢默打电话时是什么情形？当你告诉他你要重拍这部电影，并且邀请他出演的时候，他的反应是怎样的？雷德利·斯科特：我觉得他特别高兴，真的。（大笑）我跟他在纽约的四季酒店见了面。我直接从洛杉矶飞到纽约去见他，他是从郊区开车过来的，我知道他在那儿。我之前见过他和罗素·克劳，就在《惊爆内幕》上映后不久，普卢默在那部片子里饰演了迈克·华莱士。所以他对我来说并不是完全陌生的人。这次见面效果很不错，他也愿意跟我合作。他说，“早就该这样了！”（大笑）雷德利·斯科特导演在《金钱世界》片场Mtime：给其他演员打电话的情形呢？雷德利·斯科特：他们根本不需要我去说服。当我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吧？”他们说，“当然知道。”我又问，“你愿意来参与拍摄吗？”他们都回答说，“绝对愿意，而且不需要酬劳。”每个人都无偿回来参与了拍摄。这也说明了大家的感情有多深，他们完全不需要我的劝说。Mtime：作为导演和制作人，你会不会担心换角这件事如此高调，会把观众的注意力从影片本身分散出去？雷德利·斯科特：当然会。我觉得我们现在正在经历一个重要阶段——发展了这么久，终于达到了这个地步。我觉得毫无疑问，这次的风波肯定会影响这部电影的娱乐性，毕竟发生了那样无礼的事。不过我在拍摄期间没见过任何那类行为，我也从来不关注那些（不当的行为）。从来都不。说我不在乎听起来可能有些冷漠，但我真的不在意这些，我只专注于自己该做的事情上。所以，我的确会担心，不过我们换角也算是洗清嫌疑了，我们重新开始，原班人马，只换了一个人——我只是觉得这是该做的，因为你不能让一个人的不当行为连累所有人。我就是这么考虑的。雷德利·斯科特曾完成了《异形》《角斗士》《黑鹰坠落》《火星救援》等众多经典Mtime：是什么给了你信心让你觉得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雷德利·斯科特：四千个广告，三十部电影和二百个其他作品。（大笑）我身上有无限的可能。Mtime：重拍那些戏份你觉得有压力吗？还是说你觉得很自由，可以有机会修正一些东西？雷德利·斯科特：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有压力。（大笑）说笑了，我挺有压力的。要重新拍这些戏我当然会觉得恼怒，但我又担心如果不拍这些戏就会影响整部电影的观感。所以我知道重拍是必须要做的。每当我被恼怒的情绪影响的时候，我就会屏蔽这种情绪，专注到该做的事情上。我毕竟有很多年的拍摄经验了，当别人说，“哎呀，房顶塌了！”的时候，我会说，“没事，把房顶修一下，咱们先转移到别的地方拍。”作为导演，你必须得做到这样。你本来就得在压力环境下工作，而电影本身又会遇到各种突发事件。所以，如果你是一个像我一样经验丰富的导演，你就会习惯于各种层出不穷的问题了，你要做的就是当机立断，在问题真正影响到你之前就把它解决掉。Mtime：在DVD或者蓝光版中，观众还有机会看见凯文·史派西的花絮吗？雷德利·斯科特：我很怀疑，我觉得不大可能。事实上我觉得肯定不可能。这是不对的。Mtime：再多说一些，我想问问你觉得该不该把艺术家的工作和私生活分开对待？鉴于针对史派西和其他一些人的指控，有些人说他们再也不会看这些人——包括导演、演员，甚至很久以前有过类似丑闻的人的作品了。作为一位艺术家，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雷德利·斯科特：我觉得这太不可理喻了。工作是一回事，私下里做什么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除非他们的私生活影响到了工作领域或者特定年龄阶段的人，这时候我们才应该干涉并且做出实际行动，对吧？否则，我觉得艺术就是艺术，应该跟幕后的行为分开对待。Mtime：在讨论电影的其他部分之前，我还想问一下，《金钱世界》重新选角和重新拍摄的过程有没有发生什么好事？雷德利·斯科特：嗯，我觉得新的盖提先生比第一任盖提先生还要好，毕竟史派西先生做了那样的事嘛。（大笑）我觉得我们这位绅士表演出了这个角色的更多维度，更走心了——克里斯托弗·普卢默身上就有那么一股劲儿。他很有魅力，一笑就能令人倾心，眼睛里有星星，而当你把他的这些优点和他嘴里吐出的台词结合到一起时，他的魅力又会暴涨，而且会变得更有意思。所以，某种程度而言，这次重拍使得这个角色更生动了。

“我看到一个家族从崛起到土崩瓦解”

导演雷德利·斯科特专访已经80岁的雷德利·斯科特仍然能保持旺盛的创作力，令人佩服Mtime：你刚刚度过八十大寿，我猜很多人都会感到好奇，你哪来的这么多精力？雷德利·斯科特：我的母亲，我妈。她养育了三个孩子——一个是托尼·斯科特，他非常优秀，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我哥，他是一名船长，已经在中国南海出航20年了。Mtime：这部电影讲的是钱以及一个人与钱的关系。（约翰·保罗·盖提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但是当他的孙子被绑架，他却严正拒绝支付赎金）那么你与金钱的关系是怎样的？你的母亲在金钱观方面是如何教育你的？雷德利·斯科特：呃，我父母很棒，很普通，但也不是赚钱很少的工薪阶层。他们给我的教育是鼓励我去做任何想做的事。那样的支持对于孩子来说就是全世界。不管我决定做什么，他们都会认真聆听，并且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还会支持我。这是我从父母身上得到的最宝贵的财富。Mtime：你跟约翰·保罗·盖提有过接触吗？你了解他的故事或他的家业吗？雷德利·斯科特：我们这辈人都很熟悉这个事件——这个绑架案当时特别轰动。我知道这件事，但这个故事并不是我创作的。这是我朋友丹·弗里德金开发的，后来他成了我的搭档。他开发了这个项目。我的工作总是提前计划好的。举例说吧，现在我已经在计划下一部电影了。我不会同时拍很多作品，因为到了我这个阶段，我会精确地计划好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我手上一般会有三部作品在进行，不像有些导演会同时做四十个东西。不过当丹把大卫·斯卡帕写好的剧本给我看时，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要拍这样的电影，但是这个剧本把我震住了。这个事件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特别喜欢他们对事件中每个人的深入刻画——特别是盖尔·盖提这个人。电影里还稍稍剖析了约翰·保罗·盖提以及盖尔·盖提的丈夫，小约翰·保罗·盖提的内心。说个有意思的题外话，我在大概二十年前的时候拍了一部电影，名叫《巨浪》，巴萨扎·盖提出演了那部电影，他就是盖提家族的人。在我拍完那部电影大概十年之后，有一天，我在一个餐馆里见到了巴萨扎·盖提，他说，“我想让你见见我父亲（约翰·保罗·盖提三世）”。所以很讽刺地，我见过那个男人（他就是电影中被绑架的那个孩子）。但回到剧本上来，看到一个家族从崛起到由内而外地土崩瓦解，这个过程对我而言是很有吸引力的，因为当你有那么多钱，当你那么富有的时候，事情会变得很有意思。第一代人创造财富，勤勤恳恳；第二代人继承财富，却时常会感到空虚，觉得无所事事。当然，这有可能会引发恶果——比如有些人会吸毒上瘾。有种说法是这样的，“游手好闲就会惹是生非。”所以我对这个故事非常感兴趣。《金钱世界》根据一起真实的绑架案改编Mtime：你自己也是一个白手起家的人，你怎么看待约翰·保罗·盖提的巨大野心？雷德利·斯科特：我觉得某种意义上讲，这很公平，因为我自己也是生来就很有野心的人。我有巨大的前进动力，而且我一直觉得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积极的个性），所以我也是这样教育孩子的。他们见过我工作的样子。我平均每周要工作80个小时。不过现在可能没那么多啦，我现在大概每周工作70个小时，因为我会花时间去度假，会花时间陪伴家人，或者做其他我该做的事。但是从根本上讲，我的野心从没有消退，我也不希望它消退。我喜欢并且崇尚野心。Mtime：我突然想到，你跟约翰·保罗·盖提可能在爱冒险这方面也有共鸣吧？雷德利·斯科特：是的，因为我每次拍电影的时候都愿意冒险。我会去尝试以前没做过的东西——比如音乐剧，或者西部片。我想拍海盗片，我一直在说这个，我真的想拍。有些人会跟你说他们的计划，还有他们的哲学观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我的计划却是完全不要计划——我就像个去买玩具的孩子，我会说“哦，我喜欢这个，我觉得我能做好！”这样做反而是最大的挑战。这种东西会让你在新的一天开始时感到兴奋，充满热情。试试吧！Mtime：在电影里，约翰·保罗·盖提说他喜欢“肮脏、老、富有”这几个词，因为这几个词经常被用来形容他自己。你觉得人们最可能用哪些词来形容你？你最喜欢用什么词形容自己呢？雷德利·斯科特：（大笑）呃，“老”这个词比较准确，不过我不富有，也不肮脏。（大笑）我可能还会选“工作狂”这个词——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也挺准确的。就算你原来不认识斯科特，在知道了他如此大张旗鼓地重新选角，重拍《金钱世界》的事迹之后，你肯定不会怀疑他选的这个词的准确性了。

“我为什么要同意雷德利重拍”专访索尼影业董事长汤姆·罗斯曼

因为凯文·史派西的性丑闻，《金钱世界》在上映前只能重拍

虽然再度临近颁奖季，但频发的性骚扰及性侵指控使得全美各个行业都受到震动，但其中的重灾区还数好莱坞影视圈。看起来，目前美国已经到达了社会文化爆发点，长期以来在沉默中压抑痛苦的女人们（也有少部分男性）终于有勇气站出来揭露施暴者的恶行了。

这次事件起源于一份爆炸性报道，详细地揭露了哈维·韦恩斯坦长达几十年的令人恶心的下流行径（据称还有犯罪行为）。哈维·韦恩斯坦是前身为米拉麦克斯影业公司，现在叫韦恩斯坦国际影业公司的老板。然而，故事还在继续，第二块最大的多米诺骨牌也跟着倒下了——他就是《纸牌屋》主演凯文·史派西，有趣的是，新闻爆出时，他还有部电影正要上映呢。

今年10月29日，安东尼·拉普第一个站出来指控史派西，讲述了拉普14岁时发生的一件事。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陆续有其他人站出来发声指控史派西，证实了拉普并不是唯一一个有类似遭遇的人，史派西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索尼电影娱乐公司面临着一个非常困难的境地。

作为《金钱世界》的发行方，他们原本计划在12月22日上映这部电影，但史派西在片中戏份不少，他饰演的角色还相当高调。在索尼面前有三条路，但哪一条都不好走：一，按原计划上映，直面公众斥责，讨伐他们利用一个性侵犯者获利的行为；二，把电影推迟到2018年上映，那时候至少公众对史派西的关注会减弱一些；三，彻底放弃这部电影，承受巨大的经济损失。

幸好，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决定重选演员来饰演史派西的角色。来救场的是克里斯托弗·普卢默，他们在十一月底花了仅仅9天时间就补拍好了所需戏份——并且确保了电影依旧能在十二月上映。索尼电影娱乐公司的董事长汤姆·罗斯曼最终拍板同意了雷德利这个大胆的决定。在董事长的位子上，他可以全局性地了解公司所有的电影制作，掌握公司在世界各地的发行动态。

近期，在纽约得到了一次对罗斯曼进行专访的机会，在十分钟的交流中，我们主要谈到了给斯科特许可的这一行为给好莱坞创意产业带来了怎样的讯号等一系列问题。

重拍凯文·史派西的戏份，也是一个冒险的举动Mtime：在《金钱世界》的发行方索尼电影娱乐公司，你是有最终决定权的人，所以是你说，“行，这么干吧。”还是雷德利直接跟你说，“我现在已经在做这件事了”？

汤姆·罗斯曼：就像我女儿跟我说她要做纹身差不多——她是来征求我同意的，还是来知会我一声的？我不知道，但她的确搞了个纹身。（大笑）这次的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我（跟雷德利）说，“呃，这个想法不错，但根本实现不了啊。”我真是这么说的，我说这事儿做不成的。但雷德利说，“不，我能做到。”所以我就说，“行吧，我估计如果有人能做成，那也只能是你了。”（大笑）

因为他毕竟是电影大师，技艺精湛。这种补拍只有足够精确才能实现，这就意味着你不仅要在头脑里知道电影剧情，还得确切地想象出每个画面的布局，以及每个镜头的不同角度，只有大师才能做到。世界上可能只有三到四位导演能做到这个地步，但即便他们能做到，恐怕也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胆量去尝试。（大笑）

Mtime：电视剧重新选角还挺常见的，但电影中却比较罕见——特别是在这种电影已经完成制作的情况下。你觉得这样大胆的决定是好莱坞（针对性骚扰和性侵行为）的一种表态吗？

汤姆·罗斯曼：对，我觉得是这样的。你懂的，电影制作人不可能让一个人的不当行为毁掉所有人的努力成果。我觉得这就是一种态度。可能有一个人做了不好的事，但还有另外八百个人在兢兢业业地为这部电影付出，其中有些人甚至已经努力了很多很多年。很显然，这个丑闻会给电影带来恶劣的影响，这是不公平的。所以，在某种程度而言，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也是一个代价很大的决定。这部电影的制作人丹·弗里得金和布拉德利·托马斯承担了双倍的风险，他们值得尊敬。

雷德利·斯科特和克里斯托弗·普卢默两位八旬老人一起完成了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Mtime：雷德利刚刚过了八十大寿，而克里斯托弗·普卢默也（刚）88岁了。你有没有担心过他们可能完成不了这个任务？因为这次补拍太难了，即便对于比他们二位年纪小一半的人来说都是压力巨大的。

汤姆·罗斯曼：你说得对，这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就像尤达大师（《星球大战》中的角色）说的，“没有尝试，只有行动。”你懂吧？我还想说说关于年龄歧视的问题，因为在上周补拍时，雷德利刚好过了80大寿，我知道很多所谓正当红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做都不到雷德利这个地步。所以我觉得这次神奇的补拍经历也有另一个好处，它让我们意识到好莱坞低估了经验的重要性。

我们总在追求新的热门的东西，对吧？但雷德利已经八十岁了，我却依然跟不上他的脚步。我现在也不年轻了，我发现在摄影棚里总是有被我称为“月抛型新潮流”的东西出现。所以我觉得这次补拍恰好证明了经验里蕴藏着大智慧，因为你不但要有技术，还得确保不出差错，这需要花费很多精力。

雷德利会说没问题，但你信我，这次补拍是全天连轴转的大工程。再说另外一件小事吧，我还觉得保持一部原创电影的完整性也是很重要的。我觉得虽然现在业内人士已经少有原创电影的拥趸者了，但我自己还是很喜欢原创的，独特的剧情片的。

今年索尼拍了《极盗车神》，这是一部与众不同而且扣人心弦的电影，还有《罗曼先生，你好》、《银翼杀手2049》，现在又有了《金钱世界》，这些都是原创的电影。我们要为这类电影的市场做出努力——我们得（为了原创的而非漫画改编的电影）奋斗，否则观众就会对电影失去兴趣，不再愿意花钱到电影院看电影 了。我们得创作原创电影，吸引观众出来看电影。

发行方索尼只能推迟《金钱世界》的全球公映时间

Mtime：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确推迟了电影全球上映的时间，对吗？

汤姆·罗斯曼：是的，全球上映的时间必须推迟，因为按时完成配音工作是不可能的。

注：请持续关注对《金钱世界》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及其他主创人员进行的独家专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