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浩翔在《小团圆》的纸扎城市场景中彭浩翔筹备5年的电影《人间·小团圆》终于在5月8日公映，作为他20年的老朋友，监制陈国富的评价是：“彭浩翔已经连续拍了好几部叫好叫座的电影，但我觉得他应该来一部不试图讨好任何人的作品，一部能显露他真本色的作品。每个好导演都应该接受至少一次这样的考验。”

事实上，这次为“变正经”蓄谋已久的彭浩翔和《小团圆》也迎来两极口碑。而自从他北上拍片以来，有《春娇与志明》的成功反扑，亦有《低俗喜剧》退居香港的走火入魔。但彭浩翔的回答是：“拍电影起码要让我自己开心，再想想如何让喜欢这种类型的人开心。”

这也折射了40岁的他心态上的变化。“过去创作电影对我很重要，但现在会觉得你能碰到的人，有机会对他们好，比奖金、奖项、票房都重要，我不会觉得拍一个电影比陪家人去一趟旅行重要，我宁愿放弃一个拍片机会，去陪他们。”

“我蛮文艺青年的一面你们老是看不到。”

彭浩翔在VIA-Poltrona Frau湾仔星街1号地下接受专访彭浩翔在VIA-Poltrona Frau湾仔星街1号地下接受专访

杨千嬅还记得5年前彭浩翔拿《小团圆》剧本找她的情景。“他跟我说一个男人娶了个漂亮模特，但女儿长得很丑，怀疑不是亲生的，要做DNA鉴定，但其实是老婆整过容。我当时就想，导演你看起来一表人才的，没想到人那么贱，他就‘呵呵’，说在韩国看到一个整容广告，就想这些人的后代要怎么办。”

事实上，当时彭浩翔的姑姑刚去世，这位像朋友的亲人离开给了他很大打击，他用两个礼拜写了一个类似小说又像剧本的东西，急着抒发心中郁结。他还把剧本拿给陈国富看，陈国富“眼前一亮”，说“没想到彭浩翔这么幼稚的人还能这么走心”。不过凭20多年前就开始听彭浩翔讲各种奇葩故事的经验看，他劝彭浩翔还是先放一放，因为《小团圆》是彭浩翔“想板起脸来做一件刻意的事”，沉淀几年拍会更好。

于是后来杨千嬅先等到的是《志明与春娇》的开机，彭浩翔也靠这部“史上最纯情三级片”在影迷心中成了至高无上的“贱人偶像”。就连跟他在《春娇与志明》合作过的杨幂看到彭浩翔正经时都表现出不适，她说：“有一天在北大参加活动，他特别正经地回答了一个问题，我太惊讶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严肃。”

而彭浩翔的反驳是：“我有贱的一面，也有蛮温馨的一面，我蛮文艺青年的一面你们老是看不到，就是因为你自己也有这种贱的东西，像我平时讲一些艺术创作的事杨幂不关心，反而是一些黄段子她笑得最开心。”

跟彭浩翔合作多次的杨千嬅最有发言权，她对当年在“艺术创作”中被彭浩翔蹂躏的情景记忆犹新。“什么情绪都做好了，导演大喊‘停’，‘那个花瓶歪了！把它移过来一些！’我常常因为这些事情生气，干吗啊？把它剪掉不就可以了吗？花瓶重要还是我重要？拜托，我才是‘花瓶’好不好！可是酝酿好的情绪也都没有了。所以后来拍《春娇与志明》我就学聪明了，他说开拍，我就‘暂停’，‘等一下，导演你先过来check一下风水好不好？你的东西有没有摆乱？’‘没有啦’，OK，才拍。合作久了，他一想骂什么的时候，我就说‘唉我知道啦’。”

杨千嬅抱怨跟彭浩翔拍戏“很累”，“不是身体要打功夫，而是智慧上每天都很辛苦，他是有两个脑袋的人，而且嘴太贱，吃饭时突然走过来讲一些东西，你脑袋没有转速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回应，所以拍他的戏不到收工我都不敢放松。”

“他就是个雌雄同体。”

就像风水师说彭浩翔客厅要在近窗墙上位置上挂张霸气的画，处女座的他终于找到1956年《哥斯拉》的美国原版海报。风水师说彭浩翔客厅要在近窗墙上位置上挂张霸气的画，处女座的他终于找到1956年《哥斯拉》的美国版原版海报。

实际上，彭浩翔是个极端处女座，小到工作，大到生活。他的助理对老板的习惯熟稔于心，“所有文件一律都要是新细明体、西文12号、行距1.5的格式”，为的就是防止“彭总”看到格式不符时“火气立马就来”。

有一次棚拍，站在缀满小灯泡的化妆镜前的彭浩翔愣住了：“这里怎么有一个灯泡坏了？换掉换掉，拍照会拍进去吗？或者用PS修掉……”一旁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之前有那么多明星都拍过片，只有彭浩翔关心这只坏灯泡。

杨幂跟彭浩翔跑宣传时也见识了“我的处女座导演是极品”，“他有一双自以为很帅的鞋，充电后会发光，但在上台前鞋没电了，他特地跑回去拿充电器冲上电，等鞋亮了才上台。”

其实翻看彭浩翔的微博，他的处女座特质无处不在——喜欢带午餐是源于对盒子的迷恋，在香港和北京，有几十个午餐食物盒，从装沙拉的、三明治的、冷盘的、刺身的，到装蓝莓的、香蕉的应有尽有；从小彭浩翔就迷恋Faber-Castell的彩色铅笔，还老抱怨画不好画就是因为父母给他买的都是杂牌子，终于在东京找到“FC250周年限量boxset”，没带现金都逼迫朋友刷卡替他拿下；他还心仪一款手工火锅竹漏勺，终于找到时，赶紧把店中4只全买下，但有了这够酷的勺子，又“必须开始为家中物色个好锅才能衬托”。

“他就是个雌雄同体。”因《小团圆》第一次跟彭浩翔合作的梁咏琪大笑着对记者说。在她看来，男生的思维就像一个盒子，当他处在打电动的盒子里，跟他说家事、工作、吃饭，他都没办法分心回应；女生的思维则同时间在不同盒子里，交叉错乱。“所以导演是有男生的身体和组织能力，又有女生的思维和错乱”，“但他又不是gay，如果他是同性恋我会当他姐妹。”

这种龟毛延伸到工作中会吓跑很多人，据说就有演员希望“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当然，也有人对“细腻”的彭浩翔竖起大拇指。比如在《小团圆》片尾字幕上，他特意为摄影澄清了一句：虚焦不是摄影师技术不好，而是导演要求。因为彭浩翔觉得像纪录片那种写实的镜头不像真实生活里发生的事。

拍戏时，从指甲油的颜色到衬衫纽扣，从路人反应到一个台词音节“长了四分之一秒”，彭浩翔都非常在意，他甚至会在凌晨三点特意设一个闹钟，起来发短信给杨千嬅叫她“别睡觉”，因为人物状态“需要憔悴”，接着自己再睡过去……并且他“绝对不允许演员擅自改台词，哪怕是一个语气词”，“因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根本来不及弄明白剧本的重点在哪里”。所以余文乐一度很骄傲，“我可以改他台词哦，因为我知道他想要的张志明是什么样的，所以他经常和别的演员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好词后转过来对我说‘你随便讲啦’。”

电影人庄澄评价：“彭浩翔人很怪。”《志明与春娇》大热后，片方筹划续集，但彭浩翔说：“想不出好的名字，就拍不了。”“那就不要想，先把剧本弄好，再想名字。”“不行，我都不知道片名叫什么，浑身不舒服，更不知道怎么写故事……”情急下，庄澄说：“干脆就叫《春娇与志明》吧。”彭浩翔的较劲这才“破功”。

“我把狂野的欲望都放在电影里了。”

彭浩翔说自己最喜欢的是《小团圆》里古天乐不漂亮的“女儿”拍完《小团圆》，彭浩翔最喜欢古天乐不漂亮的“女儿”

彭浩翔说：“我是个很敏感的人，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我就会想很多，所以比较适合负责创作。”

事实上，他电影里的故事“大部分都是亲身经历或者平常听来的”。“杨千嬅在《小团圆》里的角色就是照着我童年的一些事情写的；古天乐是以香港月薪好几万的补习天王为原型；梁咏琪的角色是因为我看到韩国有很多整容的广告，我就想他们的后代要怎样去面对长得不漂亮这件事。”

电影人“林明杰Eric”在看完《小团圆》后写道：“彭浩翔在以往的作品中，导演和角色一直拒绝成长，围绕的是年轻人的小情小趣。这次在《香港仔》（香港片名），是导演首次跟角色一同面对成长，是成人版的《破事儿》。”这条微博被彭浩翔转发了。而做导演13年，彭浩翔也说，《小团圆》是首次拍摄时“有被撕裂的感觉”。至于影片风格和此前喜剧有很大区别，彭浩翔说：“这并不奇怪，我就是想拍一个比较自我表达的故事，并不是所有的电影都要大家笑。”

彭浩翔有个偶像叫空山基，专画各种裸女，就是因为空山基，小时候彭浩翔才学画。有次他有机会去日本拜会空山基，一见面就说：“老师，看你画画真开心，每天都能和这些裸女在一起。”但空山基答：“全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哪里会有女生张开腿在那里让你画”。有趣的是，还有个俄国纪录片导演专门来拍空山基，到现场发现竟然没有裸女，为了拍出来好看，空山基还特地请了一个来摆拍。

“把欲望在小说和电影里都发泄完的人，是最痴情的人。”彭浩翔说。“最可怕的反而是平常道貌岸然，什么都不说的人。我把狂野的欲望都放在电影里了。”

“我和角色都不太愿意长大。” 一直想演杨千嬅老公的彭浩翔最后演了一只变色龙一直想演杨千嬅老公的彭浩翔最后演了一只变色龙

Mtime：5年前，因为家中亲人去世才促使你创作了《小团圆》，当时心情很糟？怎么感觉你是“一夜长大”呢？

彭浩翔：（笑）其实从2008年到现在已经不止5年了。因为我姑姑去世，家人去拜祭时，有些长辈在吵架，从这里面我发现家中有一些秘密是我没听过的，我原以为我的家庭比较简单，但通过这件事我发现有好多东西一直被长辈压抑，只是我们小孩不知道。这启发我写了这个剧本，两星期就完了，当时的思路还不是很清晰，因为有好多角色，一堆人讲故事，不知道它算一个剧本还是小说，就发给国富老师看，国富老师是我从小到大很好的一个影视老师，我每个剧本都给他看，他希望我先别拍，说这个剧本跟我以前的很不一样，比以前的厉害，不如先放放，成熟点的时候再拍。

Mtime：你给陈国富的印象一直是“蛮幼稚的”，为什么他对你有这样的评价？

彭浩翔：他一直觉得我是不愿意长大的一个人，不仅是我自己，我的角色也都不太愿意长大，所以他就很惊讶我为什么会写出一个比较像他眼中成年人的剧本，我说因为有些外在原因，让我思考其实每个家庭都有一些秘密。

Mtime：你不愿意长大吗？彭浩翔：我觉得自己蛮成熟，但朋友都觉得我不成熟可能也有原因。我没有特别去纠结，因为基本上我们这代没经历过太大的生活困难，也蛮难长大的，很多时候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成熟。其实过去家里也有长辈去世，但感觉好遥远，姑姑不一样，她陪着我成长，我有两个姑姑，都比较像我的朋友。

“你去问我公司同事，他们都不觉得我好玩的。”

杨千嬅演的情绪病患者有彭浩翔小时候的影子杨千嬅演的情绪病患者有彭浩翔小时候的影子

Mtime：最初听完《小团圆》的梗概时，好多影迷觉得你“变正经”了，尤其是你特别严肃地阐述创作理念时，大家惊到了。

彭浩翔：其实大家认识我都是因为我的电影，你去问我公司同事，他们都不觉得我好玩的，一天到晚被骂。可能我过去的电影都偏喜剧，但并不代表我一天到晚都在开玩笑，我拍恐怖片不停杀人，不代表我真的会杀人。我是处女座，对每件小事都很偏激，同事很多时候都被我搞得很辛苦，即使那件事跟工作没太大关系。

Mtime：嗯，听说过。彭浩翔：有一天我很不开心，一天都在发脾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受不了一个同事的桌子很乱，每次看见他电脑后面的电线都觉得好烦，但是我跟他讲这个好像又不太好，你是一个老板，还要管同事桌子后面的电线吗？但我就是特别烦。

梁咏琪不仅不反感处女座导演的龟毛，反而调侃“如果他是同性恋，我会当他姐妹”。梁咏琪调侃彭浩翔，“如果他是同性恋我会当他姐妹”。

Mtime：看来杨幂说的“充电鞋”不假……

彭浩翔：（笑）对对。Mtime：所以你这种极端处女座工作起来得多要命？杨千嬅就控诉你“挪花瓶”的事，还有你让人家已经哭崩溃的情况下，俩小时后接着拍，最后用的却是排练那条……

彭浩翔：可是这些事在我看来就区别很大啊，杨千嬅算是比较了解我的，因为合作久了，很多事情在我没发飙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所以我为什么经常跟熟悉的班底合作也是这个原因，我很怕再重复讲我的要求，很累。当然，我在片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但前提是一定要达到我的要求，否则我可以让所有人都不开心，我花时间在这里不只是为了赚钱而已。

“我差不多剪了80个版本，每个角色都可以剪成一部电影。”

《小团圆》耗资200万，用6个月时间做成长20米、宽9米，有60座大厦的纸扎城市。片中耗200万，长20米、宽9米，有60座大厦的纸扎城市。

Mtime：陈国富之前说《小团圆》是你板起脸来做一件刻意的事，其实很多影迷也会对你这种“刻意”产生怀疑和不信任，你怎么看？

彭浩翔：因为有些时候，特别是粉丝，可能他比较喜欢AV，就希望你一直停在那个位置，一直生产那个东西，他们就比较不接受你去拍什么《伊莎贝拉》、《维多利亚一号》，就觉得这不是彭浩翔，不是他们希望出现的彭浩翔。

Mtime：但你希望表现更多不同方向？

彭浩翔：我要花一整年时间在一个案子上面，要是首先不能让自己喜欢，为什么要花一年？钱也拿得不多。所以最起码要让我自己开心，再想想如何让喜欢这种类型的人开心。可能弄完《小团圆》，有些喜欢喜剧版彭浩翔的人会觉得不好，但他们只是觉得这种方式不好，不是他们喜欢的彭浩翔。

Mtime：做《小团圆》这个剧本和“不一样的彭浩翔”难吗？5年里改过多少遍？

彭浩翔：改了很多遍，朋友们看完来恭喜我，他们都看过好多不同版本，这次终于能在戏院见到。

Mtime：陈国富在这当中起了什么作用？

《小团圆》（香港片名《香港仔》）打造出彩群戏《小团圆》（香港片名《香港仔》）打造出彩群戏

彭浩翔：他真的是一个好监制，首先他当年叫我先别拍，不然我应该拍不出现在这样子。所以当我后来决定找人投拍，第一想到的就是邀请国富老师做监制。一开始他说角色太多，让我先把所有的东西全拍出来，再慢慢看往哪个方向走。我差不多剪了80个版本，每个角色都可以剪成一部电影，我们就从每个角色的出发点去想，最困难就是决定留下什么给观众看，最后从初剪150分钟直到95分钟。

Mtime：很多导演拍片会有个倾向，一旦走上“深刻先生”、“伟大同志”的路，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你会吗？

彭浩翔：我还好，一个导演可以把想拍的都拍进去，但剪辑的时候就是再创作。我不会太坚持。年轻时有一种感觉，要把每个镜头都放进去。但问题是每个电影都有自己的魅力，到底应该放什么，其实每次都不一样。不是说剧本写了什么就一定要放，因为文字在转化成影像的过程中会有变化，所以当你再在剪辑房里看的时候，那个东西已经不是原来的剧本了，要重新评价。可能写剧本时觉得某场戏一般，但看演员的表现好，就想留下来，反过来就得删。这不是不尊重剧本，因为我也是编剧，但观众不是来看剧本的。

“我宁愿放弃拍一个电影的机会，去陪家人旅行。”

Mtime：你这次演了只变色龙影迷反应很大，包括你把小时候看怪兽电影的一些元素也放进片子里了，还找卢卡斯要了《星球大战》片段的授权？

从小看怪兽电影长大的彭浩翔将搁浅的鲸鱼、怪兽摧毁城市等镜头放进电影里看怪兽电影长大的彭浩翔将巨鲸、怪兽摧毁城市等放进片中

彭浩翔：我2008年写完剧本后去洛杉矶参加一个电影节，那边安排了年轻导演参观卢卡斯的公司，现场讲大家最近在拍的故事，我跟卢卡斯说有个家庭关系的故事，有个很重要的情节是影响到主角决定的，所以希望用《星球大战》的一个片段，他助理叫我把故事翻译成英文发给他，我想人家只是礼貌性地客气一下，但后来收到他寄来的一个文件，说愿意让我去用。

Mtime：其实那个暴风兵的故事也算是《小团圆》的一个主旨？

彭浩翔：对，卢卡斯在《星球大战》里有个小Bug，一个暴风兵出场时撞到片场屋顶横梁，在修复版中，他没有作出改动，卢卡斯是想告诉观众，过去的遗憾没办法改变，但并不代表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其实这个家庭里的三对人物都有烦恼，但最后他们明白不能永远活在心魔里，这也正是“小团圆”的含义，只是解决了一部分问题的生活还要继续。

Mtime：看完《小团圆》也会有人讲“彭浩翔不会中年危机了吧”？

彭浩翔：（笑）也不是中年危机啦，我人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危机出现过，但这两年会比较关心家庭问题。过去，创作是我生命的全部，但现在就觉得也不一定，会把家庭跟工作分开多一点，过去从早到晚都是工作，现在只有三分之一。

Mtime：梁朝伟也说过，“我50岁时往回看，想原来怎么过日子，现在怎么过日子，觉得还是开心最重要，工作反而无所谓了。因为工作只有我自己很开心，如果身边的人都不开心，我一人开心没用的。”

彭浩翔：他是50我是40，我比他来得更早。（大笑）过去创作电影对我很重要，但现在会觉得你能碰到的人，有机会对他们好，比奖金、奖项、票房都重要，我不会觉得拍一个电影比陪家人去一趟旅行重要，我宁愿放弃一个拍片机会，去陪他们。过了40岁真的不一样了，现在拍戏反而会放松好多。

Mtime：所以你还说了一句特别深沉的话，把《小团圆》当成最后一部电影拍。

彭浩翔：（笑）这是国富老师说的，在拍之前他说，要是《小团圆》是你人生最后一个电影你会怎么拍？我一开始觉得怎么我好像快死掉一样呢？但当我带着这个心情去拍时，才理解他是希望我想清楚要拍什么，别留遗憾。但我在拍时也想，应该跟投资方多要一点薪水啊，不然作为最后一部，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