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白发魔女传》导演张之亮

2014-07-31 21:30:55来源:时光网

《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导演张之亮《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导演张之亮

一整个下午,张之亮因为新片《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接连接受了五家媒体的专访,他身边摆着三瓶已经喝空的矿泉水瓶,看到我们进屋,他又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咙,准备接受下一轮的对话。

他上一次获得这样高密度的关注,还是在三年前,因为影片《肩上蝶》而与投资方产生的剪辑权矛盾,是个丑闻。

早二十年,张之亮也曾是媒体的焦点。在香港影坛,他是少见的文人型的细腻导演,他执导的《笼民》《飞越黄昏》曾横扫香港金像奖,一时风光无两。他与曾志伟、陈可辛、李志毅等香港导演组成的UFO电影公司,拍摄的《抢钱夫妻》《风尘三侠》《新难兄难弟》等有诚意的文艺片,也温暖了当时的一代香港人。

2011年,《肩上蝶》一役,将他之前二十年积累的信用满盘输光,观众视他作“又一个北上烂片导演”,投资人们看到他,则下意识地“捂紧钱袋”。

二十年前的香港影坛,有“文张武徐”之说,如今作为“武”的徐克,北上十多年,大名依然如雷贯耳,为“文”的张之亮却依旧不温不火。就连当年与他共事UFO电影公司的陈可辛,如今也已跻身北上五亿导演俱乐部。只有他,还在为投资发愁。

张之亮像大多数识时务的香港导演,有着“哪儿能容得下我的电影,我就到哪儿去”的心态。2004年,他抱着古装大片《墨攻》的梦叩开邵氏电影公司彼时副主席方怡华的办公室门时,也同时叩开了他北上内地拍片之路——因为方怡华告诉他:“香港电影不需要《墨攻》,我们需要商业大片去买就行了”。“香港市场太小了”,张之亮渴望着更多的观众。

《墨攻》的近7000万内地票房完成了张之亮的大片梦,2008年,他在内地又以850万的投资拍了小成本电影《车票》,讲了一个母亲的故事,格局不大,是张之亮最擅长的以情动人,但反响却过于平淡。

跟许多北上拍片的香港导演一样,十年之后,张之亮坦言——依然找不到命门。他羡慕徐克的才华,夸赞陈可辛对市场的全面计算。但他说自己,不敢去讲历史,不敢去拍批判性的电影,怕得罪人,怕观点不全面。

“害怕”这个词,在张之亮的话语里,出现的频率极高,谈起面对投资方的战战兢兢,他也并不避讳,“一直都挺怕不知道讲出来的东西对不对,不对的话,就好像会害了投资者,不能上片,或者说没有人看,那你就等于做了很多坏事了”,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甚至短暂闪现了一丝泪光。

在北京住了十年,张之亮依然自称是个“无根的人”,每天出去都感觉到很冷。不是因为冬天,而是很孤独,“跟我认识的九十年代香港不一样,北京虽然也很忙,但还是里面少了一些东西。”

纵向来看,张之亮最无法超越的,是从前拍出经典优秀文艺片的自己,在横向比较里,他被甩在同侪之后,也略有些裹步不前。问他,会不会是因为投资的压力,过于“自我审查”而束缚了创作?他也会激动自辩。

7月31日,由张之亮执导的,延续他古装大片梦的《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上映。他说,自己要破旧立新,用道家、政治、朝廷的黑与白,来讲爱情的黑白。影片上映四日,目前累计票房2.14亿。

张之亮在采访的末尾,给记者讲了一个绿色小生命在裂缝中成长的故事,“我相信我能找到我生存的空间,我一定会钻过那个裂缝。我不是放弃,只是还没到机会而已。”末了,他说,自己正在筹备拍摄一部香港露宿者的故事,“如果内地市场能接受,那它就是另一部《桃姐》。”

↓视频对话《白发魔女传》导演张之亮↓

▌忆旧立新 ▌“用朝廷、武当的黑与白,来讲爱情的黑白”▌大片梦想 ▌“他们曾告诉我香港电影不需要《墨攻》 ”

▌忆旧立新 ▌“用朝廷、武当的黑与白,来讲爱情的黑白”

Mtime:《白发魔女传》之前有过很多经典版本,先谈谈你对它们的印象吧。张之亮:我印象最深的是于仁泰那版,为了拍这个戏,我还重温那一版。那个戏中间有几个元素,比如吴镇宇演的兄妹一体印象很深,还有觉得那时就很大胆,大胆的原因是当练霓裳要离开吴镇宇的时候,练霓裳躺在一个祭坛上,就好像是献身之后,她才能够走。它的意识和美术上,包括那时候它还用了西藏,少数民族的那种造型,都很大胆。

当然不可能不提的张国荣,他有一种魅力在。在那个戏中他演卓一航,有点像被宠坏的富二代(笑)。那个时候他跟林青霞,我觉得有点姐弟的感觉。我不希望以前曾经拍过的东西今天再拍,所以我尽量把这些都忘记,而且有第三版的《白发魔女传》,那个就更难看了,我已经忘记了是谁演的。但是我尽量不要看那些,影响到今天我在《白发魔女传》的价值观。

张之亮称老版《白发魔女传》中张国荣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Mtime:既然如此,同样是拍《白发魔女传》,你的版本比之前作会有什么新元素?

张之亮:我首先请编剧去看小说原著,然后他们把那个故事讲一遍给我听。听了以后我就用读者的身份去感受这个故事,要是爱情故事的话它最美的地方在哪儿,梁羽生先生为什么要用那么一个大的时代,究竟他想讲什么?很多人都拍少林寺,讲和尚的故事,当时不是刘德华也拍了一个叫《新少林寺》的,我就觉得中国人拍少林寺,比较少讲少林的思想。

那我在武侠中间放什么思想呢?我就觉得武当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窗户,道家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武侠教科书。我就利用道家的黑与白,来作为这个电影的主要方向。爱情也有黑,也有白。然后政治或者是朝廷有黑与白,如果是一件好事,但需要你用一个不好的方式或手段去做,但却是为了正义的结果,你愿不愿意做?就是把白和黑混在一起。

Mtime:据说这次你的编剧都是70,80后,是想通过年轻人的视角来了解一下他们怎么看待这个经典故事的?张之亮:是,我认为主要看电影的还是年轻人,要是成年人或者是老人的视角,我自己够了,我不需要再找一个更老的,所以我想要年轻人他们的视觉,他们今天的价值观,他们关心什么东西。哪怕我们要讲一个已经过去的价值观,但是我得用今天的人所关心的方式去讲。

新版《白发魔女传》原版打算拍成上下两部

Mtime:最终讲出来的故事符合你的预期吗?

张之亮:我们依据那个小说来编写,所以电影出来的时候很长,差不多上下集,我也希望是上下集。因为我认为一个好的电影不怕长的,只要你能吸引到观众。我非常欣赏以前好莱坞的电影,三个小时。你认为多长时间能够把这个故事讲完就讲完。我也觉得吴宇森导演的《赤壁》是非常好的结果。所以我就跟那时候的于冬老板说,我愿意拍这样一个题材,我希望上下集。结果拍的时候,黄建新导演就当我的监制。然后他又找两个编剧来,分别前后的去帮助我们把整个电影浓缩,从两集变成一集了。

▌大片梦想 ▌“他们曾告诉我香港电影不需要《墨攻》 ”

Mtime:其实你之前的作品都是以文艺片居多,我们当年看港片的时候说“文张武徐”。为什么你到内地发展之后,做的几个项目像《墨攻》《白发魔女传》,包括未拍成的《马头琴》,都是以古装动作题材为主。是不是你内心深处也一直有拍大场面作品的梦想?

《墨攻》完成了张之亮的古装大片梦

张之亮:我一直想拍大时代小人物的故事。我第一次想拍的古装片是《忠军》,就是讲岳飞的故事。它有点像成龙《大兵小将》的故事。我后来还到温哥华去看景,希望拍《华工》。我希望看中国人在1780年的时候造铁路的那种悲哀,我一直想拍这些大时代。

但是我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尤其是在香港这个环境下。我们看见香港这个环境太小了,而且他们根本不需要这种大制作。我记得我曾经跟当时邵氏的老板方玉华小姐提过,我希望能够拍《墨攻》。他们说香港电影根本不需要《墨攻》,我们要战争片的话我们去买就可以,他们不投资的。所以并不是说我张之亮为什么来大陆了才做这些事情,其实是我一直没这个机会做这个事情。

Mtime:你所理解的大时代小人物的故事,在当下这个时代你觉得要怎么去发展?

张之亮:我认为大时代小人物的故事,它的市场很大。我们都是看好莱坞电影长大的,所有的反战的电影都是美国精神,所有大时代的故事都是西方社会的,我们根本没有,我们也不敢做这个事情,因为我们的市场根本太小了。一个香港导演能做什么事情?市场太小了。

拍大片的同时,张之亮也没有停下那些触动自己的小成本电影,比如《车票》

我当年拍《中国最后一个太监》,那真是一个大时代的小人物。但是我认为我不敢去讲历史,我不敢去批评,或作出倾向,因为我怕错,怕得罪人,怕有一些东西我们的观点不太全面。所以就算是拍大时代小人物,我们也只是拍一个人,以人为本,以人为先,只是说感情。最直白的就是爱,就是生存,就那么简单。我之前一直这么认为,直到看到《墨攻》的小说之后,我认为这个大时代还可以讲反战。经过《墨攻》之后,人家觉得原来古装大片还是有市场的。《墨攻》拍完了以后,我发觉我还能够再多讲一些有关于人生存的意义。人为了生存要杀人的话,没有自我的话,那生存还有什么意义,《马头琴》其实是想讲这一块。其实这个世界杀戮没有改变过,人也没有改变过。但是那个一直都没做成,是因为资金太庞大了。虽然我一直都想拍大片,但是也没有把能够感动自己的题材放弃。正如我拍完《墨攻》之后我拍《车票》。《车票》是850万投资,是讲一个母亲的故事。我受感动所以我拍,我认为一个导演应该找这些题材。

我现在在写一个香港露宿者的题材,就是睡在街上的那种,然后我会拍。我认为只要能够感动到自己,能够把偏见,把社会的不平等,能够透过一种人性让观众看得好玩。但是从好玩儿中间,有趣中间又能够有一些意义的话,我就会做。

▌市场考量 ▌“想得到全世界,但又不朝着世界市场去讲故事,怎么可能呢?”▌自我审查 ▌“我真的不敢在内地拍社会的问题”

▌市场考量 ▌“想得到全世界,但又不朝着世界市场去讲故事,怎么可能呢?”

Mtime:刚刚你也说拍完《墨攻》之后,其实市场反响还不错。但是为什么接下来就会拍《肩上蝶》。跟你之前的风格类型还不太一样,会有一个真人加动画的尝试。张之亮:我没做过卡通片,一直希望能够从我的导演历程中间,学习更多不同的技巧。我很欣赏日本导演宫崎峻先生,他对他的事业,他的电影的忠诚,他一点都没改变。然后他一直从卡通中讲很多很美的事情。那时候我更加想说中国需要有童话,所以我做《肩上蝶》。因为《墨攻》的时候,我拍那些电脑特技,我认为电脑特技真的可以把我们的电影推到更高层次。要是童话能做成的话,我还想拍穿越,想拍科幻。我觉得电影最好的地方就是让我们有很多幻想,然后能够把这些幻想做出来。

《肩上蝶》闹出的纠纷比电影本身还抢镜

Mtime:当时《肩上蝶》有一个你跟投资人之间的剪辑矛盾,闹得很大。这个事件有没有影响到你后续跟内地投资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张之亮:这种受害最大的就是电影本身,非常遗憾。其实大家都明白,投资总要回收,其实不存在有任何的所谓的争议,有些人希望利用这种负面的情绪来做宣传的作用。但是结果,这种负面的情绪反而害了所有人,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变成一个电影的宣传炒作。Mtime:今时今日你再回过头来看,会不会觉得自己当时对这个题材市场接受度的判断上,确实有一点误差。当时的主流市场还没有准备接纳这种类型,也导致了《肩上蝶》票房不是那么好?张之亮:所有事情都有一个经验,有一个检讨。谁都可以在事后说后话,但是经历的这个人,我认为成长的就是我自己,市场也是。有些人说《疯狂的石头》成功了,你就会觉得多好,因为它成功。那边谁谁谁那个不成功了,你会说早就说过它不行了。为什么中国电影永远都是在一个题材下拍完又拍,我们为什么自己不懂得怎样去创新?那还不是因为当人家愿意去找创新的时候,你又说这个市场不对。对一个导演来讲,我认为什么事都有它正面的价值,起码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自己倒下来。

Mtime:合拍片已经十年过去,你作为香港导演,看到合拍片在香港本土市场的反馈其实在下降,香港观众并不买账合拍片。你在创作上会怎么调和两边的矛盾?

张之亮想拍一个香港露宿者的故事,他说如果内地市场能接受的话,那就是另一部《桃姐》

张之亮:不用调和,这是市场自然。我们想得到全世界,但是我们又不朝着全世界的市场去讲个故事,那怎么可能呢?又要为中国内地的市场,又要带着香港或者外面的元素,这样就变成两边都不讨好。我问了很多朋友,他们都跟我说,现在你们拍戏一点香港味道都没有。现在你们退步了,他们说我们还是很怀念以前很有地方特点的电影。我说我不会觉得有什么难过的,现在没这个电影,不等于没这个创作人,其实我们在做别的事情。要是有机会,我会回香港拍露宿者故事,因为那个题材就是香港的题材,要是你们内地市场愿意接受香港题材的话,那就是另一部《桃姐》呀,没冲突的。

▌自我审查 ▌“我真的不敢在内地拍社会的问题“

Mtime:总的来说,你的创作中心这几年还是放在内地居多一点,但你会想要拍一个香港露宿者的故事,却没想过拍一个内地露宿者的故事。

张之亮:我在内地有看过露宿者,但是我不敢拍这个。我坦白,我真的不敢在内地拍社会的问题,我怕我拍得太写实,人家说你又不属于这个地方。我希望在一个比较繁荣的地方,看见它的负面,然后人家会觉得是有这个可能性的。我们尽量希望能够不是从一种挑剔的角度去说生命,说高低。当我们在低潮的时候,其实我们也有快乐的地方,所以露宿者也不一定很不开心,但是在内地的话,观众可能不会接受这种,在东京,或者是在香港,这个地方发生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讲他可能会比较容易接受。

曾拍摄过《笼民》这样经典现实题材的张之亮,到了内地却称不敢拍这样的故事Mtime:战地摄影师罗伯特·卡帕说过,如果你拍得不够好,是因为你离得还不够近。有没有可能确实因为你们还没有办法做到像当年近距离观察香港的市井生活一样,还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内地的生活?张之亮:我认为不是,我到每一个地方,我都能跟当地的临时演员,在当地生活,我还是挺可以接受的。只是我们香港导演一直都挺怕不知道讲出来的东西对不对,不对的话,就好像会害了投资者,不能上片,或者说没有人看,那你就等于做了很多坏事了。所以我们都不敢轻易去做太写实的题材,很多时候都会把这些小人物放到不同的时代,放得远一点,这样的话好像对所有人都有一点......保护吧。

Mtime:你刚刚也说到每次都很担心没法跟投资人交待,这些投资上的压力,是不是也给你造成了一种创作上的“自我审查”?

张之亮:对,是有的,这没什么可以隐藏的。人挑选你你挑选人,这个是很正常的买跟卖。投资人又不是开善堂,做善事,你过来让我亏,亏得够了,然后走吧,不是这样。他们每个人投资你的电影都希望赚的,没有一个人说我要投资你写一个剧本是电影局不通过的,那为什么要投资呢,不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不可能的事情,这就是游戏规则。

但我不认为这个是绝对负面的。就好像我们看到伊朗的电影,伊朗是个比较保守的国家,但是他们还是有那么好看的电影,比如《小鞋子》。我会问自己,今天是因为有自我审查或者其他审查,所以我的电影才做得不好看,还是因为我自己不够料子。不止自我审查,我们现在老在说电影局审查的问题,其实我觉得要是你在这个制度底下,还是能够创作出让观众喜欢的作品,那才是你的空间。

而且所谓的自我审查也就是计算,很多导演都很计算。他计算的就是我这个故事跟观众怎么样沟通,我们在哪一个层面上,我要预期你得到什么样的效果。所以他会想象看的这些人他要得到什么东西,他会预先投放一个。所以其实这个也是审查的一部分,所以审查也不一定就是跟局里有关系,制度有关系。就是他对整个市场来讲他还是需要有,因为打一个仗始终是需要有方方面面的考量。

Mtime:如果过于进行自我审查和对投资妥协的话,会不会束缚了创作者本身的上前一步的能力?

张之亮说自己并没有放弃表达自我的个人创作,只是还没到机会而已

张之亮:每件事情都有损失的,我站在一个好的正面的态度去理解这个事情就是,你在明处跟我说了,那我喜欢这个游戏规则我就做。有些人说,美的东西是在痛苦底下才能挤压出来它的生命力。要是你是有生命力的人,你不要怕。我不怕,我相信我能找到我生存的空间,我一定会钻过那个裂缝。

我很早的时候1992年跟黄建新合作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懂得在裂缝中去钻,穿透,哪怕它是一个墙。你说我们损失吗?损失。但今天我们还能够在这个大时代中间一起来建立这个电影,我是觉得还是挺好玩儿的,挺多东西可以玩儿的。不等于我们放弃了,只是还没到机会而已。

Mtime:你前两年一直在担任“First影展”的评审,也看到很多当下年轻创作者拍出来一些很大胆的题材和作品,反观你自己的自我审查,会不会也有些触动?张之亮:说实话,当时我看完那些电影以后,我心里很压抑,平复不了。这些电影都有它很优秀的地方,他们同样走到社会的负面。当你发觉所有年轻人他们的电影,都讲的都是社会的负面。然后你就觉得这个国家没了,这个世界没了,所有的都没得解决的。我就想你既然看到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不平等,不正义的事,你可不可以找一个你觉得欣赏的事情。在那么多石头中你给我一个生命有没有?没有。然后我就开始问自己,是不是今天我们做艺术的,做电影的,我们就是要站在那种批判中,把不平等的都给人家看。如果所有做电影的人都这么做的话,有没有一个跟他们不一样,去做一个正面的?我们希望在解决不了生命,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我们怎么样去鼓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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