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4-27 08:44:36来源:时光网
《玻璃先生》预告片 “我在伦敦听说美国对《玻璃先生》的评价很差,当时我坐在电视节目的化妆椅上就哭了。”导演M·奈特·沙马兰在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的一次演讲上坦陈,自己受到了严重打击。
最近中国影迷也有机会观看了这部电影,褒贬不一。
导演沙马兰推出新作《玻璃先生》事实上,沙马兰的职业生涯充满了争议。1999年,在“出道即巅峰”的《灵异第六感》大获成功并获得奥斯卡提名后,这位电影人登上了《新闻周刊》的封面,标题宣称他将成为下一个斯皮尔伯格。
《灵异第六感》在全球收获了6.73亿美元的票房,热度还未消退,神秘跌宕的《不死劫》便在2000年很快上映,电影进一步奠定了沙马兰反转大师的名声。
尤其是《不死劫》对漫画故事的探索在当时绝对算超前,被认为是一部开创性的超级英雄作品。它比复杂又极具开创性的《X战警》早几个月上映,更比托比·马奎尔版《蜘蛛侠》足足早了两年,可以说是开启了漫改电影的文艺复兴浪潮。
但此后,有人调侃,这位印裔美国导演开启了他“坑遍六大”的创作之路。尤其是2006年,沙马兰意图将《水中女妖》拍成一部奇幻史诗,结果却酿成了一场臭名昭著的灾难。
不过沙马兰一直在努力重拾声誉。直到2015年上映的恐怖电影《探访惊魂》让他“回魂”,这为一年后《分裂》的成功打开了大门。由“一美”詹姆斯·麦卡沃伊主演的《分裂》为沙马兰赢得了自《灵异第六感》以来的最佳评价。
沙马兰“惊悚宇宙”三部曲好景不长。2019年,作为《不死劫》和《分裂》之后,沙马兰“惊悚宇宙”三部曲的收官之作,《玻璃先生》好似重启月光宝盒,让他再次尝到沦陷的滋味——沙马兰不得不努力调和自己在商业上的成功与毁誉参半的名声。
《玻璃先生》凭借2000万美元的成本在全球收获近2.5亿美元的票房,但潮水般的差评却气哭了这位导演。
知道自己做的东西不被人喜欢,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当时的感觉是,‘如果不把我扔进垃圾桶,他们就不会让我与众不同吗?’”沙马兰说。“我感到自己毫无价值。说实话,这种感觉从未真正离开过我。但不管怎样,电影还是继续了,对吧?它成为了世界上每个国家的(票房)冠军,它代表了我的信仰。”
【为什么要让自己区别于漫威、DC?】
沙马兰的“信仰”是什么?在他的母校——纽约大学长达一个小时的演讲中,他的主题是《寻找自己声音的斗争》(the Struggle to Find Your Voice)。沙马兰始终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局外人。
他的经历可以追溯到孩童时代,在一所白人为主的公立学校里,他是为数不多的印裔美国学生之一。他经常观察群体动态,以及在面临质疑时保持个性。
这或许能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沙马兰的创作,他好像始终在利用电影“传教”,并且多年来一直如此逆流而上。
“复联”席卷全球当“复仇者联盟”、死侍、X战警、神奇女侠、海王等一系列超级英雄席卷全球时,痴迷于类型的编剧兼导演沙马兰却认为,我们并没有花足够的时间来剖析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崇拜的这些经常重复的形象。
因此,从19年前的《不死劫》开始、到其续作《分裂》,以及三部曲的终章《玻璃先生》,沙马兰反其道行之,以反英雄、反高潮甚至反剧作的方式去解构超级英雄的起源。
《不死劫》《不死劫》中,一场火车对撞的惨剧夺去131名乘客的性命,布鲁斯·威利斯饰演的大卫·邓恩却毫发无伤,成为唯一幸存者。
后来塞缪尔·杰克逊饰演的伊利亚·普莱斯出现在大卫面前,他天生手脚残废,脆弱不堪,喜爱漫画的伊利亚认定大卫就是漫画书中那种具有超自然能力的人,于是懵懂的大卫开始在伊利亚的引导下认识自身的能力……
《分裂》《分裂》里,詹一美饰演的凯文因儿时母亲的虐待患上精分,在他的体内分裂出23重人格,他们轮流主导着凯文的身体,而最危险的第24重人格也在绑架一个名叫凯西的女孩后被释放,于是中枪都不死的“野兽”诞生了。
《玻璃先生》到了《玻璃先生》,邓恩在儿子的帮助下,经营着一家家庭安全公司,这是他“真正”工作的掩护:穿着雨披在费城巡逻,扮演一名义务警员,打击犯罪。而彼时,在《分裂》中逍遥法外的精分患者又在实施绑架女孩的把戏,他体内的多重人格都在热切盼望着其最致命的个性——“野兽”的出现。
邓恩与“野兽”对决之际被捕,他们双双被关到艾丽医生的精神病院,“香蕉姐”莎拉·保罗森饰演的这位博士,专门研究那些误以为自己是超人的病人,她的理论是奇迹都是巧合,这个世界没有超级英雄。当然,精神病院里也早就住着另一个病人:智商冲破天际的“玻璃先生”。
三雄相遇,这看起来是拍电影的绝佳素材。为了让《玻璃先生》成行,沙马兰必须把《分裂》的狂热能量和《不死劫》的平静节奏结合起来,把伊利亚·普莱斯关于漫画故事的理论、邓恩的英雄主义和“野兽”的不可控性,编织成一根高风险的绳索。
在沙马兰的不断推进中,三位充满宿命论的超自然英雄,在自我肯定与否定中不断徘徊,最终影片的反骨与颠覆气质达到高潮,没有常规超英电影中那种扣人心弦、炫目抢镜的终极对决和高光时刻,沙马兰非常憋屈地结束了三人的性命,尤其是大卫·邓恩,居然被溺死在一个小水坑里。
伊利亚·普莱斯正如“玻璃先生”伊利亚所说,这不是续集,而是一个关于“起源”的故事,它留下一连串密码——是希望也可能是失望。沙马兰缜密地编织着他的超英世界观,造神与灭神,肉体的强大与精神的缺憾,善与恶,混沌与秩序……而并不依靠奇观去诠释,仿佛还原了一种超级英雄的“纯粹”。
这是属于沙马兰自己的“超人第一次出场是不会飞的”故事。
但是负面评论却认为,《玻璃先生》像沙马兰的许多电影一样,是一项虚荣心工程,他一如既往地为自己的设计陶醉,《玻璃先生》的装腔作势甚至比《自杀小队》毫无用处的虚无主义更不值得原谅。
很明显,从《不死劫》、《分裂》到《玻璃先生》,沙马兰解构超级英雄所产生的正面回馈在递减,有人发问,非要让自己有别于漫威和DC特别值得追捧吗?
【我想挑战观众的极度不适】
他补充说,当年也正是因为“疲倦”,让他接受了《最后的风之子》和《重返地球》的导演工作。但他非常后悔。
“我拍了几部大制作的CGI电影,加入这个群体总是有一种不可阻挡的吸引力,一种持续不断的诱惑,以你想要的任何形式出现,以金钱、安全、轻松、不受批评的形式出现。但当我拍完这些电影,我还是感到很失落。”
《探访惊魂》于是从《探访惊魂》开始,沙马兰决定投资自己的作品。“我现在为我的电影买单,因为在制作垃圾电影的工作室做了10年之后,我并不开心。”他宁愿完全控制自己的电影,也不愿调整风格,以适应别人的世界。
沙马兰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口味很重的电影人,他还曾谈到自己为何拒绝漫威和DC。
“因为它们本身就有自己的味道。他们想要塔巴斯科辣酱吗?这是一个哲学问题。这并不意味着我永远不会做这件事,但让我去做这件事真的很难想象。”沙马兰说。
埃德加·赖特参与的《蚁人》正如《极盗车神》导演埃德加·赖特,一直在努力寻找自己在漫威电影宇宙中的位置。赖特后来解释说:“我想拍一部漫威电影,但我不认为他们真的想拍埃德加·赖特的电影。”
沙马兰解释道:“如果我说我想在这个人的背后拍摄一个3分钟的镜头,我希望他的动机模糊,画面暗黑,我想挑战观众的极度不适,我希望片方说OK……但显然不行,因为他们想用某种语言制作他们的电影。”
在纽约大学演讲结束后,一名自称来自墨西哥的学生向沙马兰寻求建议。沙马兰问他想做什么,但对方的回答温温吞吞。沙马兰有些激动。
他说:“伙计,我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你怎么能告诉我很难?你看到很多人喜欢你的故事了吗?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生气?你为什么傲慢或者害怕?别隐藏任何东西。”
最重要的是:“要诚实。我想让你用自己的方式讲故事,因为你自己才是至关重要的。”
【近期,采访到沙马兰和麦卡沃伊,以及共同出演《玻璃先生》的莎拉·保罗森和安雅·泰勒-乔伊,他们分享了演出感受,以及对这个系列故事的看法。】
《不死劫》在当年是异类大家不懂为什么要拍一部正经的漫画电影
Mtime:你花了19年时间才完成这三部曲。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以及时隔多年再次创作这些角色的时候,遇到的最大挑战是什么?为什么花了这么久才完成这个故事?
M·奈特·沙马兰: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大概14年时间里,我没打算继续写这个故事,或者说完成这个故事。当年《不死劫》的反响很奇怪,当时那部片子是个异类——我有点不知道该怎样接受这个结果。(有些反应)很伤人,而且我曾经认为做漫画电影这件事本身就不对。
当时我有太多的困惑,我还记得当时有些观众的反应很奇怪——他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拍一部正经的漫画电影。有些观众(不知道该)怎样看待这部电影,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就是情绪上不愿意再碰这个故事了。
我去拍了《天兆》还有其他一些作品,但几年过去后,大家对《不死劫》的态度改变了。每当我拍一部电影,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问《不死劫》续篇的可能性,好像成了过去几年每次采访的固定环节一样,可以说这个过程有些怪异。然后,大家都知道,漫画改编变得如同寻常了,大家都接受了,这以后我才又尝试去做这个故事。
还有一方面,我后来开始做小成本、有局限感的电影了,所以我就在脑子里搜寻适合这种电影的点子,《分裂》就是典型的例子。
本质上,这个故事是发生在心理诊疗过程中的,在一个地下室里。拍《探访惊魂》的时候我觉得很有趣,然后我就想,“一直拍这种电影都行——只做小成本,局限空间的电影。”所以,要是下一部作品拍《分裂》的话还挺酷的。
我当时重新捡起这三部曲的时候其实没太想好,也没告诉任何人那是第二部。写《玻璃先生》时,《分裂》还没出来,我就想,“好,我现在就开始写这个故事。”
所以我回顾了自己从1999年开始构思的所有故事大纲,当时我已经有些计划了。《不死劫》有点像大卫·邓恩的电影,《分裂》像凯文·温德尔·克拉姆的电影——暴力、诡异,却有着奇异的趣味。《玻璃先生》像伊利亚的电影,仿佛在电影里下起了一场规模宏大的国际象棋。
沙马兰和布鲁斯·威利斯在《玻璃先生》片场
Mtime: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做三部曲,甚至在《不死劫》最初上映之前,是吗?
M·奈特·沙马兰:是的,没错,从一开始就是。
被绑架的女孩和“野兽”是爱情?他们就是志趣相投,能够互相理解
安雅·泰勒-乔伊: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奈特不会跟任何人说任何事——他简直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人了。实话说,这也是他能这么杰出的原因。就好像,你能想象圣诞节的氛围,你得到了一份礼物,但又发现还有一份秘密礼物,而你打开之后又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双重惊喜。 整个过程你都会很兴奋。
他第一次告诉我这事是拍完《分裂》后大概五个月,那简直太疯狂了。我觉得到《玻璃先生》片场的第一天,我们都很激动,每个人都好像又有了生活重心,也都明白能够进入这样一个片场、剧组是多么幸运,再怎么夸张都不为过。
不仅仅是演员们重聚一堂,当年制作《不死劫》的剧组人员、《分裂》的剧组人员——又一起制作了《玻璃先生》。所以,真的有种回到家,见到非常熟悉的人的感觉。
《分裂》中,即将被绑架的凯西
Mtime:在大银幕上,你跟詹姆斯又重聚了,你俩的过去很复杂,也不太愉快,这次你有什么感受?
安雅·泰勒-乔伊:我自己大部分时候都挺多愁善感的,而凯西和凯文之间有一种温柔、甜蜜又静谧的关系,你不能说这是爱情或者友情,他们就是志趣相投,能够互相理解。
重新跟詹姆斯相聚,我们已经非常熟悉了,再次演绎这两个角色时,我们都明确感受到了两个角色在一起有多重要。
(屏幕外)我们走得很近,在拍摄的时候很有帮助,这样才能在银幕上呈现出你们看到的那种奇怪的温柔,以及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那种亲密程度。
香蕉姐为一美鸣不平他为什么还没拿到奥斯卡提名!
莎拉·保罗森:在我接到这部片子之前我就很喜欢沙马兰的电影,我特别喜欢《不死劫》。我还记得当时去看《灵异第六感》,大家离开电影院时都在各种交流讨论,气氛特别活跃。
我一直是沙马兰的粉丝。《不死劫》是我最喜欢的一部作品。我认为它让我们去思考孤独感和分离感,还有抑郁,以及对天赋和力量的压抑,很有意思。
我也很喜欢《分裂》,虽然快要吓死了。詹姆斯·麦卡沃伊的表演太精彩了,我至今不能理解他怎么还没拿到奥斯卡提名。我觉得他很有天赋。现在我跟他一起演戏,看着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在4分钟里演了6个角色,简直要惊掉下巴了。你也知道,我跟许多非常杰出的演员合作过,这位跟我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我自己不喜欢看自己的作品,但《玻璃先生》可能会让我下定决心去看。有些关于角色的信息我不能说,但是我的角色对结局起到的作用在很多方面都令我心痛。
香蕉姐《玻璃先生》剧照Mtime:其实说出你扮演了一位精神病医生并不算剧透的。我想你在开拍前做了一些研究吧?
莎拉·保罗森:的确。但对这个角色的专业领域我能了解的东西很有限,她的领域像是分分分分分支,(先微笑,又大笑出来),我都不知道她的专业叫什么,真的。有些诊疗是针对超级英雄理论的,但并没有真正治疗那些认为自己就是超级英雄的人。所以我也没办法了解很多。
但是跟在这类医院里工作的人谈话很有帮助,我感受到了他们的活力。他们身上有种明确的吸引力。我们是在一个曾经真的是精神病院的地方拍摄的。那个地方几年前就关掉了,但你能感受到,就像是精神或者灵魂或者什么东西留在那里。
精分患者詹一美最爱帕特丽夏“野兽”身上爆裂的血管不是特效,是真的!
Mtime:詹姆斯,《玻璃先生》让你再次展现作为演员的无限潜力。那么在你扮演的所有人格当中,最喜欢的吗?最难演的又是哪个?
詹姆斯·麦卡沃伊:我最喜欢的是帕特丽夏,因为她有点古怪变态的感觉。她是独身主义者,她人生里永远不会发生那些事。你知道,她嫁给了信仰——之前是基督,最近是“野兽”,但我觉得她总是在幻想被别人触摸,幻想那种接触,第一部电影里尤其明显,这部里也有。
就比如她第一次见到玻璃先生时,我觉得她有想象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这种状态演起来特别有意思,又性感,就算观众看不出来,就算这是我自己的秘密也无所谓。这些东西让这个角色变得特别好玩。
Mtime:你会把他们想成一个人物吗?
詹姆斯·麦卡沃伊:这不是一个人物,是一百万个。人们通常会问饰演一个有DID(多重人格障碍)的人是什么感觉,但我并不觉得我是在饰演多重人格障碍者,我觉得我演了20个不同的个体。
因为如果你相信多重人格障碍的存在,那就要去尊重它,所以我不是在饰演患病的凯文,我演的是所有这些不同的人,只不过他们碰巧共享了一个躯壳。
《分裂》片尾释放的第24重人格“野兽”
Mtime:要扮演这么多角色,又是同一个躯壳,你不止要做到精神上的转变,肢体也要改变,为此做了哪些准备?
詹姆斯·麦卡沃伊:有些是很自然就做出来的——比如,帕特丽夏就很自然。 然后对于海德威,我希望能把他演得更街头一点,因为我希望他呈现出的样子是,他尝试去模仿那些路霸,那些坏孩子们,想成为他仰仗的那种人。所以我想让他有市井气。
当你在角色身上没什么可挖掘的东西时,会从身边人着手,观察你遇到过的人,甚至你自己。比如说,你想想自己站在那儿,一肩高一肩低,这种姿势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手插兜又是什么意思?当你局促不安的时候会怎么做?
你开始观察别人,就是你这一生中认识的那些人,有人惹你生气,你会说,“我不过是在利用你!”(大笑)但有些是你真爱的人,你可能也利用过他们几次。至于抽搐这种技法,用起来很难。我不想过多使用。利用我不喜欢的人还是挺容易的。
不是特效!身体上的准备在我所有前期准备工作中真是占了很大比重。就算我不说话,观众也能看出来我演的是别的角色,这个很重要。所以我进行了大量锻炼,你们看到的很多血管(当我不穿衣服时)都是真的!哈哈哈!